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蹲书店的小孩子

放假前去图书馆借工具书,一时没忍住,顺手掂了数本闲书回来。如今,还书的日子快到了,尚有两本枕边书没有读完。虽然还在假期,但每日总是事务缠身,难得偷出半日闲,快快活活地跳入文字之海里。

小时候的假期,大多数时日是泡在书店里的。

说起来,最开始泡书店倒还是无奈之举。很小的时候就读书奇快,三两行一眼便扫了过去,爹的那些藏书,除了理工类和经济类之外,统统被我翻了个遍。没书看了之后便成天嚷嚷着要买书,于是一家三口宝贵的周日休闲时光,必有半日是被我拖去书店。然而娘要逛街,爹要会客,哪有那么多工夫陪我这个小家伙。觑得书店店员倒还亲切可靠,便索性将我丢在书海中。我倒也不害怕,乐得满场跑,左翻翻,右翻翻,等日落西山时他们自然会来捡我,顺便把挑好的书一并付账。有一次,班里的同学说在电视台上看见我了,在书店里翻书,连头发眼睛都看得一清二楚。大概是被作为空镜头拍到什么新闻里去了吧。

后来,我娘在书店谋了份差事,于是去书店的频率便迅速提升。早上坐在后座,晕晕乎乎地被驮过去。我是闲杂人等,在开门之前不许进入的,就在附近的商城遗址公园里玩一会。后来那公园修了个大鼎,再后来我在国博里看到了那鼎的真身,一眼便认了出来。

仗着小孩的身份,我在书店各类书架间来回流窜,百无禁忌。从经典文学,到畅销作品,从青春读物,到文言诗词,偶尔跑去翻翻外文书籍和大大的画册,也没人睬我。觅上几本心仪的书,寻个空处,一坐便是半天等到饿了渴了便把书一藏,蹬蹬蹬跑去找我娘。娘说,书店里的工作人员是禁止在上班时间看书的,否则被监控逮住了,会有惩罚。外文书架那边光线足,监控少,有时在那边看书时,便能发现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营业员,专注地捧着一本书。

上高中之后,学校有了图书馆,于是蹲书店的习惯就转化成每周借几本书。后来有了电子设备,又发现了网购这一捷径,慢慢便借的少了,借书类别也开始往化学、生物的专业书上偏。时至今日,蹲书店早已成为遥远的记忆了。

假期中与友人约在了书店见面,就是从前常去的那间。门口似乎在搞什么装修,乱糟糟地架着写脚手架,融化的雪水从雨布的一侧滴滴答答地落下了,来往的行人都遮了头发蹑着脚走。进门最显眼的位置摆着畅销书和精美的笔记本,侧边摆着些时尚杂志。书店一点也不像记忆里那又大又闪亮的样子,地板和玻璃都比记忆中旧了好多,稀稀地有着几个营业员。仍是不甘心,楼上楼下跑了几圈,发觉大多数书的位置都已更改,围着书架看书的青年和小孩都不知到了哪去。一层楼间,不过数十读者而已。

走出书店时,不禁怅惘。往日圣殿一样的存在,今日竟凄凉到如此。和友人谈起,自己蹲了数年书店,所做的贡献,无非是买些教辅资料并寥寥几本闲书。一时间又感慨万分。

日前与J兄聊天,偶然得知他小时也有蹲书店的习惯。一下子,便颇有惺惺相惜之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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