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衣
2014-02-20
惨白,漆黑,以及行走在黑白之间的中庸的灰。岁月在指际簌簌漏过,不知何时,身边的衣衫,已在斗转星移间悄然偷换了颜色。
大红大绿仿佛已是隔代的记忆,伴着晶亮的糖纸,以及孩提时踏踏的欢蹦和风铃般的言语。究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。而当年岁渐行,有些事情开始需要自己承担,有些时候开始需要低头妥协。于是忧愁夫人便突然来到你身边,用她银色的翅膀敲敲你,你便开始担心今晚的考试,或是手边的作业。当好奇的眼睛被白纸黑字无休止地占据,视锥细胞对于鲜亮色的渴望,便也被逐渐磨蚀。白,是代表着你对残余纯洁的紧攥,抑是对纸一般薄凉生活的嘲笑?黑,是嚣叫着你锐利刺目的反叛,还仅仅是对灰土的包容?灰色永远沉默,好像什么都看见了,可是又什么都不说。身着灰衣之人,留给别人的印象也多是那勤奋的后脑勺。
冕儿说:“真可惜,我拉开衣柜,发现自己竟是连一件暖色衣裳都没有,这么年轻的岁月,却有一颗如此苍老的心。”她笑,我也笑。若是早觉世事苍凉,人心淡漠,又何必作豆蔻样,将自己扮作一只粉红的充气糖果?面前是数理化英之题海翻跃,身后,还有四十余本生物资料纠缠不清。纵有心,也难惩。最好的选择还是重回黑白灰的国度,将自己面前的计算器摁得啪啪啪啪响。
但是,鲜亮一点,又有什么不好么?
拨开重重阴云,从衣柜里撷出埋藏很久的一抹绯红,好似含笑的霞。
将它披覆于身,以久未有过的细致,一颗一颗地,将细小的扣推入属于它们的丝环。
裹在一片鲜艳中,我欢蹦在人群里。纵使早出时依是满天星稠,晚归时路灯已然昏聩,无人赏见,无人陪伴,又如何。
顾影自怜,左手与右手相执着取暖,有时并不仅仅是因为孤独。
恰似,衣锦夜行。